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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至少不用继续“自虐”了,哪成想叶云昇瞟了叶修一眼,全然无动于衷,大手一挥让人继续上,大大方方坐实了自己的“隐疾”。

刀暂时不好拔出来了,喻文州只能赤手空拳和持械的周旋。管制刀具不方便大批携带,人家拿的也不是那一类普通的“械”,都是黑漆漆的特制电棍,光是看那一道道划破夜色的电弧,应该也不会比警用的威力小,随便挨上一下可能就会丧失行动能力。

喻文州愈发谨慎,也因此每一秒都愈加狼狈。此时他终于理解了叶修那句话的内涵,叶云昇大概并不在意别人骂他有病,但他很介意自己还有“儿媳妇”这么个东西——这两位非同寻常的父子关系,看来是更能恶心到当爸的一些。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养在身边的这玩意儿不是只狗吧?”叶云昇纡尊降贵地弯下腰,拔出了那把小刀,随手丢到叶修脚边,“狼狼狗狗的东西我见多了,这小子还有点意思,知道怎么收敛野性,像那女人的种。”

“我们家文州要不是个懂尊老敬老的好孩子,你还能全须全尾地杵在这儿?”叶修横眉冷目道,“让你的狗滚远点,想说什么快点说,搞这么难看又不嫌浪费时间了?”

“确实,他刚才可没少打先拿住我的主意。”叶云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裤脚的豁口,“放着这么大一个不安定因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蹿上来咬人一口,能谈出什么来。”

叶修十分清楚他这位亲爹油盐不进的程度,望着渐现颓势的小男友更是心急如焚,他豁出去道:“让他们停手,我可以单独和你聊,随便去哪。”

耳听八方的喻少爷立马不干了,反正情况也不能更糟了,他索性朝叶云昇喊道:“叶叔叔,你要怎样才放心,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保证不再做抵抗。”

……如果现在被他用膝盖抵在地上的那个人没有发出骨折的声音,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车轮战之下,喻文州应对得狼狈不假,但夺到一根电棍之后,方才轮番上前的三车面包人居然已经有一小半被干废了。叶云昇皱着眉扫过满地哀叫的人,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后,自己走上前。

喻文州见状也依自己所言,扔掉了夺来的武器,晃了晃双手,坦然与他对视。

叶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抢白道:“你要是诚心想和我谈,就别太过分了。”

“看来他比你有脑子,我下手不比那群废物有分寸多了。”叶云昇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根电棍,眼底透出一丝无谓又残忍的笑意:“跪下。”

不等叶修开口骂人,喻文州便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他没再看叶云昇一眼,而是以右手按住心口,朝着叶修的方向半跪下来,仿佛只是遥遥完成了一次虔诚的致意。

叶云昇一眼就看出这浑身都是心眼的小子并非意在耍帅,而是护住了心脏位置,怕自己“无意中”要了他的命——自然没这个必要。他嗤笑一声,刺眼的电弧登时劈在了人肩窝上,喻文州一声未吭地歪倒在地,痛苦地蜷着半侧身体,如同被折去一翼的可怜天使。

叶修眼睛红得像要杀人,要冲过去却被笑面虎死死架住,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喻文州腰眼、膝弯处又各挨了一记,身子渐渐抽搐着不动了。

“好了,带他们走。”叶云昇满意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我刚才在车里设定了一个程序,如果我和他任意一方丧失生命体征,或者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返回家中,军科院大楼秘密实验室的所有数据会即时销毁。”叶修很快恢复了冷静,“你最好想清楚一些,除了野蛮的逼迫,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我谈。”

“我要你们这两条小命有什么用,该把脑子里的水晃出去的是你。”叶云昇这次坐了副驾,十分人道地让叶修抱着昏迷不醒的小男友坐在了后座,“听说他们生怕你藏着什么地雷,把你留下的痕迹清理得相当干净,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伞骨’能做到的事吗?这么大一张底牌现在就亮出来了?”

“谁告诉你这是底牌了。”叶修满脸漠然地怼着亲爸,却很温柔地捋了捋喻文州的头发,“雕虫小技罢了,没有特殊情况我也懒得做这种事。”

“那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有的是手段可以让你的小宠物在二十四小时里生不如死。”叶云昇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转而哼笑道:“你多大年纪了来着?也快三十了吧,怎么还和黄毛小子大的时候一个德行?少奓两根毛吧,亏我还以为你想玩把大的,养虎为患之前就‘咔嚓’了呢,搞了半天,你压根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啊。”

“他和我在一起之前,也没说先钻研钻研你有什么精神疾病可能遗传给我啊。”叶修嘲讽谁都不如嘲讽他爸熟练。

叶云昇一介军阀出身,背过的骂名播出来够他此行来到荣城一路听到打道回府,加上他对儿子向来没存过父子之情,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侵犯的父权权威,随便叶修如何出言不逊,他自顾自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唏嘘道:“不知道也正常,当年南边叱咤风云的‘军火女王’,也都二十多年过去了。”

这中二称号都出来了,是挺有年代感的,行当倒是和叶修脑补得大差不差。有些涉及人家直系家属的刻薄话,当着小男友的面说就不太合适了,他趁着喻文州还没醒,嘴欠道:“怎么,你旧识啊?和我说这个做什么,顶多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呗,也无所谓,我们又生不出孩子来。”

“不是哪个女人都像你妈一样,巴巴地往我身上贴,还死乞白赖非要给我留个种。好在苍天有眼,生了你这么个招兔爷的,总算不会再往下生了。”能这么豁达地感慨自己断子绝孙的,也就叶司令这一朵奇葩了。此君毫不掩饰对叶修生母的厌恶和鄙夷,倒是对儿子专注于搞基一途颇为“欣慰”,“等这小子醒了想着问他一嘴,我还真挺好奇,喻君仪那样的女人,为什么会想不开要下崽儿,别是也浪昏了头,被哪个狗男人算计了吧。”

……联盟想要解决生育率上不去的问题,可以先把这位丁克急先锋抓走电一电。

叶修不乐意跟他爸多话,就算对喻文州的身世感兴趣,他也不想从叶云昇那里打听,干脆没接这个茬,搂着崽子亲了亲,闭目养神了。

叶云昇从车前镜里随便一瞟,也能看出叶修是动真格地心疼了,一时觉着挺可乐的,补刀道:“我不把他打昏过去,你还真敢让他知道你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啊,养这么个玩意儿在枕头边上,你都不做噩梦的?嗳,都不用提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了,就拿脚趾头想,什么人家像培养杀手似的养小子啊?”

“我没有……”喻文州呓语似的喃喃道,难过得皱起了眉,“没有……杀过人。”

声音太小,副驾的叶司令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叶修却听清了,连忙抱紧他唤了好几声,并连声安抚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喻文州是真真刚从噩梦里挣脱出来,还是个和现实联动的噩梦。他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似的疼,迷茫地看了叶修几秒,才渐渐回想起经过,再让人这么揪心地盯着,又拍又哄的,还真涌上来了股委屈劲,鼻子都酸了。

借着真实的情绪,喻文州索性埋进叶修怀里正大光明地呼起了痛,哪还有方才大杀四方的气势。

心疼归心疼,叶修心说这是又开始了,果不其然看到喻文州只露出眼睛,同他眨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

叶云昇瞄了一眼时间,暗道这真是个怪物,三下虽然都不在要害上,但瞬时的高电压产生的剧痛也够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昏迷个几十分钟的了——现在距离他们上车还不到十分钟。

总结叶司令其人,就是个矛盾综合体,体现在方方面面,譬如他心机颇深,讲话却不爱藏着掖着,见喻文州这体质颇让人犯嘀咕,他当即问道:“小子,你妈早些年不是有个异想天开的改造计划吗,她已经疯到把亲儿子扔进去搞人体实验了?”

“什么?”喻文州真没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下才恍然道:“那个实验在我小时候就废止了,您太抬举了,我充其量就是普通人练过几年的水平而已。”说罢他又想到自己失去意识期间,不知道叶云昇和叶修透露了多少自己家里的事,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叶修一眼。

难得人精还有这么好懂的眼神,叶修心说咱们俩这方面不一直都是彼此彼此吗?况且这次还是他连累得小崽子受了一身的伤,内疚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再责怪他,便旁若无人地吻了吻人额头聊作安抚。

叶云昇不仅毫不恐同,还巴不得人类一夜之间都变成同性恋,破天荒和亲儿子产生了默契,他视若无睹道:“你有几斤几两,我都亲自下场了还掂量不清吗?我带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也不至于半天搞不定一个‘练过几年的普通人’。”

“那可能我比他们更用功一点吧。”喻文州全然不记仇似的,挺友善地问:“叶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少肉麻兮兮地叫我,还真把我当他爹了?你问他,他认吗?”这还和叶修故意恶心人不是一回事,叶云昇让喻少爷这副自然无比的“儿媳妇”姿态搞得一阵恶寒,由此也进一步印证了他内心对喻文州“绝非善类”的评判。

——但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叶修自个儿招惹来的毒桃花,就让他醉生梦死去好了。


叶司令的目的地是一处不对外开放的高档会所,喻文州腿还疼得发麻,腰也有些直不起来,暂时行动不便,是让叶修背进去的。

到了顶层,笑面虎自动充当了端茶倒水的管家角色,还真就和和气气请他们俩喝了杯茶。喻文州瞄着叶司令愣是把白茶豪饮出了白酒的匪气,深觉叶修的不胜酒力大概率是遗传,可父子俩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一点相似,很可能是因为没有过共同生活的经历。

根据过去叶修无意中说漏的只言片语,喻文州推断叶修的生母基本是全程缺位的,那么对叶修而言,从小到大就没有真正的亲人了吗?

“你得有多长时间没回去过了?”叶云昇就随口这么一说,也没想问出个具体几年几月,“兰舟成又不像我一样还能出得来,我看他可指望着死了之后你能给他奔丧守孝呢。”

喻文州知道这个名字,上次在VR里见过了那个很有存在感的“收发室大爷”之后,他特意去查了下,军科院上一任院长就叫做“兰舟成”,一生未婚未育。

叶修觉得有点好笑,怎么都给叶司令逼得要打感情牌了,他也不吃这一套,眼也不抬道:“老爷子硬朗着呢,没个十年八年死不了,我回去能做什么,自投罗网吗?不知道罗列了多少条罪状等着我呢吧。”

“你逃到荣城来了,那些就不存在了?”叶云昇不屑道,“躲得了一时,大字报能挂到你入土几百年之后去。”

“哟,您什么时候还成了在乎身后骂名的人了。”叶修把刚上的一盘点心推到了喻文州面前,“而且怎么还绕上弯子了,有话直说吧。”

喻文州正安静地埋头吃着一块芋泥酥——先前消耗有点大,真饿了——一抬头看到叶云昇正死死盯着自己看,还惊了一下,他不明就里地问:“叶……司令,怎么了吗?”

“你确定真要让他留在这里听着?”叶云昇率先屏退了左右,以示诚意,“怪有意思的,你不是对这狼崽子是动真格的吗?让他搅合得这么深,要不是想利用完直接毁了,到底是想害死他还是害死你自己啊。”

喻少爷感觉咬一半不大礼貌,赶紧把剩下半块也塞嘴里了,还挺注意形象地掩着嘴吞咽,以眼神示意听凭叶修安排。

叶修让他逗乐了,戳了戳他脸颊,又拍了拍他脑瓜顶,最后一声叹息:“乖,稍微等我一会儿就好。”

喻文州毫无异议,临出门前叶修还把点心盘子塞他怀里了,搞得他哭笑不得,早知道刚才不急着吃完了。一瘸一拐地来到隔壁迎宾室,发现笑面虎先生也在。

“不好意思,刚才得罪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喻文州一点也没因为刚才的“生死局”而感到尴尬,大大方方先打了招呼。

“弊姓刘。”笑面虎这次没有笑,仅是客气地一点头道:“喻少爷当真是好性情、好修养。”

“叶司令知道我家世,提防我很正常。”喻文州确实没怎么介怀,很放松地吃着点心,“如果来的人不是你们,我们很可能真的没法全身而退了。我早有听到风声,联盟军方是想要我哥的命的。”

“嗯?”刘秘书几不可见地抬了下眉头,多说多错,他可不想被叶云昇都有所忌惮的小屁孩套了话去,慢悠悠地打起了太极:“无论叶先生今后选择在哪里高就,他曾经对联盟军科院做出的贡献,都是无法被抹杀的。”

“‘打完江山立斩功臣’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喻少爷议起别国政事来很是百无禁忌,他见刘秘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颇有意思,故意逗对方道:“刘叔叔,你觉不觉得……”

笑面虎重新戴好了笑脸面具,准备见招拆招:“什么?”

“我和我哥还蛮门当户对的,对吧?”喻文州笑得开怀。


喻少爷这厢有一句没一句地调戏着刘秘书,点心还没全吃完,叶修就出来了。观其神色,也说不上是悦还是不悦,迎上小男友担忧的目光,叶修也只是下意识地朝他安抚一笑,神思还飘在别处,明显在想事。

“没事了,可以回家了。”叶神眼看飘得俩脚都快踩棉花了,还不忘来一套“摸摸毛,吓不着”,“还疼得厉害不?来吧,背你。”

“已经好多了,哥搀我一下就好。”喻文州起身,回过头往叶云昇所在的包厢里看了一眼,“那个……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吗?有没有再提条件威胁你啊?”

叶修摇了摇头,搂着喻文州的胳膊忽地一紧,将人揽进了怀。

两人就这么在叶云昇一众人的注目礼之下抱了好一会儿,喻文州一时也不敢问这是怎么了,只感觉叶修的呼吸深深浅浅落在耳畔,过了很久才听到有些疲惫的声音:“别多想了,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是叶修开的车,喻文州已经明说了是在装相给叶云昇看,怕他加倍提防自己,真的没有大碍了,叶修还是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虽说对他态度还是温柔的,但喻少爷心知今天自己够能跳的了,再违抗怕是要出事,到底乖乖被载回了家,到了家也一百个乖巧听话,先脱了衣服让人验伤。

“明天还疼就带你去医院看看。”叶修紧锁着眉头,一一抚过有电击伤的几处皮肤。别说,看着还真不严重,就是红了一片,反而是打斗中留下的多处青青紫紫更乍眼。

和这小兔崽子的超凡身手不太相匹配的,他整个人堪称“皮糙肉厚”的反义词,随便有点磕磕碰碰就能淤血好几天。叶修当然最清楚他这种易留伤痕的特质,基本不会用钝器型的工具往人身上招呼,之前就怀疑过是不是有血小板相关的毛病,还强带着他去查过,结果确实没什么问题,只能归结为小瓷人体质。

“不碰就没什么感觉的。”喻文州以指节捋了捋叶修眉心,让他别再皱眉了,想逗他笑一笑:“哎,那哥亲我一下就完全不痛了!”

说着便要往人嘴边凑,叶修却没接这招,而是一低头,吻上了他肩头的红痕。这颇为煽情的举动反倒搞得喻文州无措了起来,叶修复又抬起头,以指腹摩挲着他下颌,浅尝辄止地满足了小男友的要求:“你今天怎么……”

喻文州表现得过于“游刃有余”,叶修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形容,只好改问:“本来都是和你没关系的事,真不觉得害怕吗?在旁人面前装装相就算了,在我这儿还强撑什么呢。”

“今天的情况已经比我预想得好很多了。”喻文州垂眼道,“也没强撑着,一直以来你都要一个人扛着方方面面的压力,我也不能为你分担什么,至少不能再让你操心怎么安抚我的情绪。我确实不害怕,因为这都是我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但我来到你身边真没有想图谋什么,我只是……我对你是真的……”

“好了,我知道这不是纯粹的巧合,也知道你没想害我。”叶修见小崽子心急解释,才真给逗笑了,他捏着人脸蛋道:“不怪你没说自己来历,本来也不重要,我那些烂摊子不是也没告诉你吗?这次让你一起陷入危险,还搞得浑身是伤,怎么看该愧疚的都是我吧?”

“不对吧,哥以前可不是这么个逻辑的。”喻文州打趣道,“难道不是我又不听话,胡乱和军队的人莽,该好好教育一下吗?我也比较习惯你这个思路来着。”

“……”要让叶总的下半身发话,小崽子这一身伤痕确实很能激起他的凌虐欲,奈何下半身说了不算,叶修义正辞严地推拒了送到他手底下的两团肉:“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哎你……”

——还真就往手底下送啊!喻文州浑身上下原本就只剩条底裤没脱,自己没羞没臊地扒下来半截,便往人身上一扑:“我都以为一准儿逃不过这顿收拾了,哥怎么还腼腆起来了?看在我负伤了的份上,你还答应了今晚要好好疼我的,就不去‘小黑屋’也不用工具了,好不好?”

小兔崽子没个轻重地压上来,叶修下意识反应就是先照着屁股来一巴掌,当场“破了戒”,也就顺理成章有了后续——他往后坐了坐,把腿上的尊贵席位给今晚劳苦功高的喻少爷让了出来,然后果断把黏在他怀里的这块“狗皮膏药”一揭,“啪”地糊到了腿上。

一到家就先给人看伤了,叶修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再一回想自己被迫在车里待着不能出来的抓心挠肝,自然还是很想打人的。他甚至感觉光是按在腿上揍有点施展不开,先把小崽子扒到半路的内裤扯到了膝弯,再把自个儿衬衫袖子一撸,重重一巴掌搧得两瓣屁股颤了好几下:“来劲是吧,以为用手就打不疼你了?”

“没有……唔!”喻文州逼真地微微挣动起来,随即如愿以偿挨了更重的几下。叶修应当是顾及他后腰有伤,没把他两只手别在身后,而是拎起来攥着了,这样显然不大舒服,喻文州又不好真的挣扎,只得委委屈屈地反把屁股抬高了些。

“天王老子威胁我,都不如你那一句厉害,亏你想得出来。”真动起手来,蹿上来点火气也难免,叶修没好气地嘲道:“自己在外面逞英雄,特有成就感,可过瘾了,是吧?”

“……那确实是有的。”喻文州弱弱地承认,继而在狂风骤雨般的掌掴下强行收回了泼出去的水:“啊不是——!我错了!”

“每次听你认错也就能听个响儿——撅好了,缩什么缩。”叶修打得手麻,也降下了频率,一边一下落得更加沉重有力,“那还不如多听点这个响来得舒坦。”

惩罚的节奏慢下来后,巴掌着肉的声音格外响亮;红透了的臀瓣放在这副遍布伤痕的胴体上更有种凄艳的美感,上下边沿还能隐约看出凌乱的指痕。哪怕喻少爷自身癖好没在这条道上,也能感受到挨巴掌要比挨冷冰冰的工具多出很多复杂的感受。

既亲密又羞耻,是最直观的惩罚,也是蕴藏着包容的疼爱。爱本就令人疼痛,肌肤相触时感受到的滚烫热意,仿如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真心的幻觉,又怎能不让人沉溺于其中。

叶修方才问他真不怕吗,其实还是怕的。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对方担忧的双眼,牵绊得这样深,任谁都要心生畏惧。

害怕失去,害怕分离,怕护他不周全,怕终有一天要面临选择。

如果能一直逃避下去,他愿意永远躲藏在这场甜蜜的惩罚里。但只有一时片刻也没什么不好,身体会留下记忆,会记得反复叠加的痛楚,更会记得能够融化痛楚的温暖抚慰。

叶修也没给个结束惩罚的讯号,打着打着就把人捞回了怀里,轻轻揉弄起烫手的臀瓣来。喻文州也是不禁撩,还没揉两下就起了反应,软塌塌地唤了人一声。

“嗯?”叶修也懒洋洋地应,“这回舒服了?还想不想要了?”

喻文州拿不准这是不是个文字游戏,只好选择更安全的方式——用身体回答。

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温柔的性事,相互抚摸、亲吻,被覆压、被进入,被人抵住额头,被人握住双手,十指紧扣——

再回想起来,每一秒被盛放在那双珍视着自己的眼里,都是他渴望坠入不醒的长梦。
2020/11/10(火) 14:36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喻少爷的生日前夜不可谓不跌宕起伏、丰富多彩,可过了这一夜,原本浮浮沉沉于他脑海里的好些角色、种种纠葛,竟渐渐沉入了水底,没再露过头,一切仿佛回归了平淡的日常。

他还是经常赋闲,可以一直居家工作;而叶修依然很忙,除了情人节还想着带小男友出去搓了顿烛光晚餐,之后基本连陪人吃顿便饭的工夫都没有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只留笑笑在家絮絮叨叨,陪人打发掉大半望夫时光——或许这也代表着AI旺盛的求知欲,反正这扫地机器人每次转悠到喻文州脚边,都有新话题。

“笑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你上次升过级之后,变得更健谈了。”桌上摊着新一期的军事杂志,喻文州托着下巴打趣道,“看来棋牌游戏的对决确实有助于拓展词汇量,现在你肯定比我擅长口角之争。”

“分明是你最近话变少了,我身为划时代的智能一体机,秉着时刻为主人排忧解难的原则,才增加了来找你说话的频率。”孟教授的“恭维”也不知怎么进了它耳朵里去,笑笑志得意满地转了几圈,又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虽然我不可能真的帮你解决问题,但还是可以听听看的嘛。”

“哎,你爸爸成天不着家,他要是在外面又找了个小男孩,我都没处知道。”喻文州煞有介事道,“等哪天东窗事发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哪?”

“少来,我又不真是你们俩的‘爱情结晶’,还和我来耍人类幼崽这套。”笑笑不屑道,“如果他真有新欢了,估计你的权限也要被移交了。到时候看在你帮我增添了不少资料储备的份上,我会和你打个招呼的。”

“……”儿大不中留,不过毕竟是孩子他爹怀胎好几年下的崽,喻文州自认是个捡现成的“后妈”,也不好挑剔什么,“其实我明白的,你只是在语言方面拟人能力很强,所以显得自主程度特别高,感情方面嘛……比如你想和谁亲近,都是由设定好的权限决定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反而会觉得比较可怕。”

笑笑“思考”了片刻,才道:“也不完全是,叶修给了我一点自主权限,根据我的算法,我是有自己的好恶排序的,但这个又和人类的感情不一样,我又没有激素系统,哎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就算是上个世纪的AI,也会有好感度系统吧?”

这个“自主权限”确实超出了喻文州的认知,他连杂志都顾不上看了,沉吟道:“可是那种好感度系统是由既定的程序决定的,也就是人为规定了某些特定行为才能刷好感,你概念里的好感却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我觉得这可不是一点点自主权限而已。”

“本质还是算法嘛,而且我也不能越过人类设定好的权限。我刚才不就在举例吗?如果你的权限被移交了,不管我自身对你的好感多高,最后能做的也就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得了,别这么看着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了,你的核心权限和叶修同等级,而核心权限是无法转移的。怎么说我也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人工智能涉及的权限系统十分繁杂,喻文州对这方面了解有限,也没必要在自家AI面前撑面子,索性不懂就问:“核心权限是做什么的啊?和最高权限还不是一回事?”

笑笑又原地转了两圈,随即坦率道:“平时好像也没什么用,就相当于多一道保险吧。核心权限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不可转移,就连最高权限也是可以转移的。让我推测的话,这个应该是想模仿你们人类信奉的血缘羁绊——对不对,有那味儿了吧?啧啧啧,你们俩到底多想要个儿子啊!”

“你爸爸这个人,他的浪漫基调是很多元的。”喻文州又开始一本正经忽悠AI,“很多时候是星辰大海、云端宇宙那一挂的,偶尔也会走传统接地气的路线。我很喜欢这个‘核心权限’中蕴含的浪漫情怀,而且我更倾向于他想营造一个家庭的氛围,应该和血缘无关。”

“我的资料显示,人类对于‘家庭’的印象是很复杂的,正面和负面的情感几乎可以一半对一半。”笑笑语气有些疑惑,“根据你们两个长久以来都没有提及自己原生家庭的历史数据,至少可以推断你们对自己的家庭印象不能归为正面那一边,但现在看起来你又对家庭有所憧憬……还真是难懂啊。”

“‘有所憧憬’吗?”喻文州缓缓重复道,“如果你的判断是准确的话,可能我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他的愿望吧——嗳,坐得有点累了,我先去躺会儿,过一个小时记得提醒我订晚上的外卖。”说罢他伸了个懒腰,没有去主卧,而是拎着杂志走向了“小黑屋”。

——和上个月一样,还是见不得AI的那档子事。这次喻文州选了支小苍兰主调的香薰,尾调隐约是木质香的感觉,压制住了初时扑鼻的甜香,回味中还萦绕着些许散不去的苦涩。

他定睛看了一会儿密密麻麻的字符,没有像上次一样小心剥落凝固的烛泪,而是缓缓撕下了这一页,放在烛火上烧了,最后就着一小块余烬,用手指掐灭了小火苗。

只有一点点疼,不会留下烫伤。很多危险的苗头也是这样,看似不可接近,但只要动作够快,未尝不可以让它瞬间消失。

喻文州把杂志一合,暂时懒得处理桌上的纸灰,扑到床上蜷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掏出手机来。

“不知为何,明明想和你说话,却骗你说,风雨正好,该去教笑笑说点怪话。*”他把情诗改成了俏皮话,发了条消息给叶修。

叶修正在码一段程序,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原想写完这段再看,一瞟到是家里那位发的,也不怕打断思路了,赶紧拿起来看看是什么——还看乐了。

按说情侣关系里,“一忙一闲”是大忌,可无论喻文州是搞文艺还是皮一皮,抑或是这两者的结合体,叶修都既不觉得麻烦也不嫌人幼稚,因为这些都是他苦哈哈工作中的开心果、醒神药。也是每天对着代码,找不到什么可以主动聊闲的话题,只好暗搓搓地期待着小男友来骚扰自己。

“儿子还小,放过它吧,有什么怪话冲我来。”叶修用语音回道。

看来这是周围没有其他同事,叶神又在孤军奋战,喻文州便也用语音回他说:“我本来是想你今天回来的时候,让它问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俩了,不过想想笑笑也不太擅长装可怜,我亲自来问效果可能还更好一些——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已经连轴转了一周了,真的该休息一下了。”

喻文州幽怨得很是逼真,效果确实不错,叶修直接笑出了声。他瞄了一眼还在跑的几个进程,拍板道:“那你过来接我吧,一起吃晚饭。”


一小时后,笑笑的程序设定了该提醒喻文州该订外卖了,结果一到主卧门口,就看到人已经换上了出门的衣服。笑笑当场来了个Z字抖动,语气有点贱贱的:“怎么,今晚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吃外卖啦?”

“我去接你爸爸下班,也好让他早点回家陪你说话。”喻文州翻了翻衣柜,取出一条叶修的围巾给自己戴好——就算洗过也隐隐残留着那人的气味,很让人安心。

“我最没有和他聊天的需求好吧。”笑笑有些无聊地说,“对他声音的采样,从他开始研发我的第一天就开始了——整整四年零九个月,都没中断过。声音上我模仿他的相似度可以达到99.6%,思维方面我对他的了解程度也是最高的。你平时要实在难解相思之苦,让我换成他的声音也不是不可以。”

“别,那也太惊悚了。”喻文州哭笑不得,“而且有种很不吉利的感觉,他人还好好活着呢,我找个替代品做什么。不过他那么早就开始研发你了吗?我还以为是到了荣城才开始的,那个时候的话……原来你是他在军科院上班摸鱼的产物啊。”

“……”笑笑无言了片刻,“这么说倒是也没毛病,但不是因为他真想摸鱼,是他在那个项目组被排挤得没活干,闲着没事就鼓捣了个我出来。后来和你处上了,叶修脱手得那叫一个果断,我就成聘礼了——你见过谁这么对自己儿子的?我分明是史上最惨工具AI。”

喻文州边笑边往外走,和工具儿子摆手道了别,脑子却飞速上了弦——笑笑是变成他的生日礼物之后才作为智能家用机器人投入使用的,那之前两三年的研发过程里,这AI都是做什么用的?他早就知道笑笑的运算能力很强,叶修平时工作也经常会接入笑笑的加密端口,但如果只是做一个“计算器”,搞那些高自主学习、高拟人程序反而是累赘,叶修真的会花这么大心思只为博他一笑吗?

虽说AI技术应用的领域从来不是泾渭分明的,可叶修从小在那种环境被定向培养,总没道理突然脑筋一歪搞了个主打“人文关怀”的AI打发时间。刚才笑笑自己也说了,叶修创造它的初衷根本不是为了泡小男孩,再结合它提到的“核心权限”,喻文州忽然有些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设想,还有VR里那个他一个月都没解出来的数独,应该就是通往叶修过去的第二张地图的门……

叶修当时说得轻巧,喻文州也以为连连看只是层皮,却没料到像素版笑笑之下的数字是随着图象连线消失不断变动的,具体规律他始终没找到,目前只是推测出应该是和“数连”玩法相结合了。总而言之这是一盘一直在动的数独,饶是喻文州耐性极好,每次玩久了也觉得有些抓狂。叶修前两天还半真半假地说这个月末再解不出来就要揍他了,要是这样就能得到答案,挨一顿也不亏,他实在太好奇叶修的过去了。


好些日子没一起正儿八经共进晚餐,喻文州还订了家网红店的位子。说是“网红”,由于价位很贵族,也不难预约,除了视频博主们为了探店讨个噱头,一般没什么人特地来吃。

这种没有招牌的私厨往往不在热门商区,喻文州七拧八歪开了半天的车才找到地方。叶修戳着一筷子人均一个月GDP的白玉海参,不禁感慨荣城能成为“世外桃源”,还是靠有闲钱的冤大头们带动消费,坑人如这种店居然都可以长期盈利。

坐对面的“冤大头”也不恼叶修连着他一起嘲讽了进去,笑道:“经济刚开始下滑的时候,大家还会忙着储蓄,低迷久了,就会痴迷于报复性消费了。哥看今天的新闻了吗?才刚开年,联盟已经第四次在回音海群岛进行实弹测试了,战火大概离我们不远了,这一天天朝不保夕的,如果花钱能带来满足感,我是觉得浪费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要是真有钱没地儿花的话,给你老公拨点科研经费也行啊。”叶修晃了晃高脚杯,里面小半杯的红酒服务员介绍了好半天,他也没记住什么名头、哪年产的,“这酒劲大不大,喝一口没事吧?”

“完全没有感觉,放心喝吧。”喻文州盯着叶修边喝边皱眉的神情,悄咪咪勾了下唇角,不等人喝完发难,他就赶紧找补道:“还挺好喝的,总共也就这么一口而已,回去还是我来开车就好。”

其实叶修只喝了半口,还剩个杯底。他抬了下眉头,老神在在地往椅背上一靠:“怎么,回家之后想搞事儿啊?”

“哪有,心疼你还来不及,就是想让你回去早点休息,少量酒精有助眠效果嘛。”

“给我灌酒还不是想搞事儿,那就是怕我折腾你的意思呗。”这酒虽然度数低不了,但确实入口香醇,质感如天鹅绒般顺滑,又掺着似有若无的微涩,叶总不懂酒也能品出这不是凡品,索性把剩下的一点一饮而尽,笑道:“就不怕弄巧成拙,给你来一出酒后乱性?”

“那我可赚大了。”喻文州眨眨眼,满脸无害地挑衅道:“哥就别口头撩我了,走吧,我们早点回去,到时候没准你就只想把我一脚踹开闷头睡觉了。”

叶修正在看账单,啧啧感叹道:“这得有一半花在环境上了吧,不多待一会儿都觉得亏。”

“忘了说,是去年和导师一起做的一个专利卖出去了。手头突然多了笔钱,放着不花总觉着烧得慌。”喻文州帮叶修拿大衣,刚一凑过去就先给屁股赚了一巴掌,他也不躲不闪,反而和人挨得更近,还要他给自己围围巾,“哥真的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也可以赚钱养家的。”

“有时候赶进度就是这样,不过快了……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叶修顺手捏了捏人脸蛋,回过身又用力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看来是真冷落着我们家粘人精了。乖,今晚就好好疼你。”


豪言壮语是放出去了,然而叶修刚一上车,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没过三分钟已然歪在副驾上昏迷了——当然,可能人家不在一灌就倒的这一层,已经到了“看山又是山”的境界,是战术性地先眯一觉,打算养精蓄锐回家再战。

喻文州盯着后视镜里步调很谨慎、偶尔冒个头的后车,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的情绪在蔓延,原本是处于掌控中的事……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再次开向了沿海公路的方向。虽然这次的“尾巴”风格不太一样,据他观察还不止一条,但他直觉这和上次国王路鸣枪事件过后,跟他们上演了一回速度与激情的是同一拨人——依照他接收到的情报,今晚该来的原是有“熟人”在的琴组才对。

反正不论来者是哪一路神仙,都是冲着他身旁暂时不省人事的那位来的。

车窗降下了一条缝,叶修被骤然灌进来的湿冷海风钻了脖子,激灵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掀开半边眼皮,嗓子有点哑:“……怎么还开到这儿来了?”

喻文州这次也不遮不掩了,直白道:“哥先醒一醒,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你还记得吧,上一次我们就是在这里甩掉尾巴的。这条路视野开阔,不好玩跟踪,如果不是想表明自己来者不善,一般都不会再追了。”

叶修也没觉着被跟踪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几时没人盯着他了,才是要出大事了。不过喻文州上次警觉得像个让猎人盯上的小野兽似的,还一口咬定是自家派人来追落跑少爷,非要把叶神这号“危险人物”摘得干干净净,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他搓了把脸,抻开安全带,扭过身子准备看看身后到底缀了条什么尾巴。这一看不得了,叶修也变了脸色,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半天才转回身子,闭了闭眼,吩咐道:“要是出了沿海公路,这几辆车还在后边,你就停车吧。”

喻文州偏过头打量了一番叶修的神色,眉头渐渐上了锁:“哥能认出他们是谁?”

“离着这么远上哪认去,是祸躲不过。”酒劲还没下去,叶修头晕脑胀得厉害,继续闭目养神之前还不忘警告艺高人胆大的小兔崽子:“少打歪主意,别想着再把我锁车里了,啊。”

“我哪里敢。”喻文州赔了个笑,“不过确实想跟你打个商量——为防有危险,让我先下去,哥在里面看看情况再说,好不好?”

“真有危险了,你自己还能应付几车面包人是怎么?”叶修没好气道。

“对方如果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就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没道理拱手送上门。”喻文州说清了“利”,还不忘以“弊”相劝:“如果这是一支有武装的队伍,我自然摆不平。在我很被动的情况下,谁想对你做什么,我只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哥总不想看我受伤吧?”

叶修沉默不语,喻文州也知道拿自己安危胁迫他有点过分,偷偷瞟了人好几眼,隔了半天听到叶修以鼻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当他是默许了。

临要开出沿海公路前,喻文州依照提示开始减速,同时向右变道,而之前左右车道的两辆车忽然放弃了安全驾驶距离,以包夹之势逼近,竟是想直接把他们逼停在减速车道上!

叶神金口玉言,一语成谶,文明社会还真有目无王法到要当街劫人的。喻文州也没心情遵纪守法了,当即在减速带一脚油门飞了出去。他这辆车没白改装,猝不及防发力加速还真甩开了一段距离,但还是甩不脱。几个转弯进了小路,眼看着后面车又要粘上来了,叶修干脆帮他强开了刹车灯:“行了,停吧,不然我看回头就得喊保险公司报修。”

喻文州配合地踩了刹车,一手扯开围巾和大衣,一手覆过叶修的手背:“哥答应我了,留在车里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单纯保持一下神秘感也不错。”说罢他把围巾“物归原主”,歪歪扭扭地围给了叶修,然后留下了车钥匙。

“哎,这次可真不是什么善茬。”叶修拽了他一把,把钥匙链——也就是那把出自他手的弹簧刀,塞进了喻文州手里,“有人想要我的东西,就得留着我这条命。别瞎逞意气,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喻文州脱好外套,凑近了亲了亲他脸颊,笑着应下:“嗯,我爱你。”

“……这种时候说点吉利的台词行不行?”本来气氛还怪凝重的,到底让这肉麻的小兔崽子给搅合了。

“我要是说‘等回家再好好奖励我’什么的,不是更那个了吗?”喻文州仍有心情开玩笑,毕竟难得见识叶修还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这么一来他反而大致有了数,另外他观察对方从车上下来的人应该没有装备热武器的,那就好说了。

叶修又从车抽屉里翻出一副微型耳机,帮人戴进了耳朵眼里,但他还是不放心,没看清具体下来了什么人,但身形一看就像是保镖之类行当的,他继续叮嘱道:“让你拿刀归拿着,能不动武就不动武,知道吗?”

叶总都啰嗦到这份上了,喻文州自然能体会到这份关怀的重量,一时更觉得无所畏惧了,下了车还俯在车窗前“回敬”了一句:“哥也一样,能不下车就别下车。如果真的不妙,我们不能一起被扣在这里——要掌握主动权,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还不等喻文州走近,为首的一位中年西装男就先上前一步,颔首致歉道:“喻少爷,您好。很抱歉,深夜唐突您二位了。”

……只是在琴组那边露过一次面而已,游子弋和他那位姐是谁在嘴上装大喇叭了吗?怎么“喻少爷”的身份还变得人尽皆知了?

喻文州扫了一眼车里面还没出来的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嗯,是够唐突的,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不然您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个……其实还真的有,不过那时候您应该还没记事,也不好作数了。”西装男走的是“笑面虎”路线,仍是客客气气道:“我本人无足轻重,今晚如此失礼,主要还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请叶先生过来聊一聊——他公司方面一直不肯接待我们,这才出此下策,还请您多多见谅。”

此君看似轻描淡写几句,实则信息量爆炸。留在车里旁听的叶修也陷入了沉思,他通过微型耳机和喻文州说:“像是联盟军方的人……我不太确定,找机会套他话试试。”

喻文州朝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位老哥笑了笑,示意道:“这个,也不能怪我多心,是你们这个劫车的方式实在不太像是单纯请人聊聊。方便的话,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正有此意。”笑面虎也抚掌一笑,“这样吧,不如先请叶先生出来露个面,然后也不劳烦两位自己开车跟着了,坐我们的车就好,你们的车我会安排人来开的。”

喻文州这次差点真听乐了,这年头劫匪和肉票打交道都这么文明了?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太镇定反而引人疑虑,便退后了半步,佯作紧张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在为谁做事,就这样跟着你们走了,不太合适吧。”

叶修深知小男友什么德行,一看他假装示弱反而心头一紧,忙道:“你冷静点,别先动手,倒让人抓了把柄。”

“您大可不必这样戒备,刚才也说了,我们这边和令堂算是有些故交在的,怎么会对少爷不利呢?况且这次主要还是想和叶先生聊些事情,恰好两位在一起,就邀您也一起喝杯茶而已。”

仗着对方只知他家世,对他本人并不了解,喻文州索性顶着“少爷”的名头放开了演,他眉头一挑,像是按捺着怯意微恼道:“我们可不是恰好在一起,我怎么不信你不知道我是他养的情儿?你们如果想要挟他做什么,不如绑我一个更方便——我和你们去,放他走。”

“……”叶修凿了一拳车椅背,完了,动武不可避。喻文州是在那里装冲动,他是真的要强行扼制着自己别冲动,等情况真的对小男友不利了再出面也不迟。

“没想到您对他还一片痴心的。”西装男笑意更深了些,幽幽道:“罢了,先请喻少爷上车吧。”

“等一下,我又不是不会走。”喻文州朝后退了好几步,看起来慌了神但又不想输了气势:“你、你们别碰我!”

电光火石的一瞬,冰凉的刀刃就抵到了西装男的喉管上,仿佛喻文州上一句话还没落地,就转成了一声略带笑意的叹息:“都说了别碰我比较好。”

叶修也看愣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只看到喻文州看起来慌慌张张地举起了双手,两个迫近他身侧的大汉就倒地了——大概是被手刀劈了后颈。这之后他也没看清喻文州是怎么动的,另一个“保镖”显然也没反应过来,结果就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头头反被眉清目秀的小少爷挟持了。

先前他委实低看了小男友的身手,喻文州说能养家一点没忽悠他,单凭这一手速攻都能直接在南边联邦调查局就业了。也是这个时代就不兴练硬核功夫这一套,又不是拍动作电影,战场上拼的都是热兵器的技术力,军方也普遍懈怠于培养单兵作战的拳脚能力,毕竟说不定哪天来个技术革命,就能开着高达上战场了。

然而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正当剩下的那位老兄不知所措之时,停在最后的那辆小车的车门开了——

“喻少爷好身手,可惜您制住了我也没用啊,哎。”笑面虎回以一声叹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居然也镇定得很,“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那辆车先下来的原来是司机,正要帮后座上的人开车门,喻文州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朝身后喊道:“哥先走,不要管了,随便他们是谁,我有办法脱身。”

“是吗?”后车座下来的是一位老者,头发都白了一半,他摘下墨镜后面无表情,但神色矍铄,眉眼深邃,隐隐能看出一丝年轻时的风流。

喻文州看清此人面容时,不由得滞住了一刹那。不给任何人发出惊叹的机会,老者已经出手如风袭向了喻文州面门,西装男和他配合还挺默契,趁机怼了喻文州一肘子,堪堪从刀下逃了出来。

接下来又是叶修看不清的高手过招环节,多重精神冲击之下,他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但他愣是一声没出,生怕惹得喻文州分神。

老者所用的都是精炼的擒拿术,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招招迅猛有力。喻文州不知为何收起了弹簧匕首的刀刃,且战且退,并不主动出击。

“小子,你认得我?”老者沉声道。

“您说笑了,谁能不认得叶司令呢。”喻文州同样心跳如擂鼓,对方明摆着不是在问他这一层面的“认得”。

叶云昇,北部联盟国第一军总司令,暨中央国防委员会理事长——联盟前些年的内战里杀出了一条军政分离的血路,奈何打断骨头连着筋,最终分得藕断丝连、不干不净,继而诞生了诸多不伦不类的名头。简单理解,此君就是北边庞大国家机器中掌握实质军权的第一人。

而他刚才一句是在说:看来你认得我是叶修他亲爸?

叶修都没吱声,喻文州断然不能正面承认。他早有心理准备来的是联盟军方的人——琴组的胡也没那么好截——唯独没想到叶云昇会亲自来拦他们的车,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两人过招未停,喻文州脑海却闪过了诸多念头。总的来说,和叶云昇硬碰硬没有任何好处,上策就是叶修出场摆平了。

虎毒不食子,就算他叶司令是只特立独行的丁克虎,但凡心里存有想让这个“意外”消失的念头,那叶修就绝对活不到和他见面的这一天。退一百步,哪怕叶修压根没认过这个爹,让他出手擒住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者,也不是那么回事。

喻文州虽不知详细原委,但恐怕这才是叶修最不愿直面的对象。他抿了抿唇,暗中转移方位到车内视角下看不太全的绿化带死角,随即卖了个不太明显的破绽,果不其然被人一脚踹进了软肋——

“束手束脚。”叶云昇哂道,“倒是能忍,怎么不叫大点声让那缩头乌龟出来?”说着抬腿就要往人关节上碾。

喻文州自然不会“自残”到这个份上,神出鬼没的弹簧刀寒光一闪,便把叶云昇的裤腿钉进了水泥石缝。

路灯昏暗,也不知叶云昇看没看清那刀刃上的“刀铭”。他皱了皱眉,朝身后一招手,三车面包人终于集体出动了。与此同时,看不清战况的叶修再也顾不得许多,将车门摔得震天响——

“叶司令,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带人围攻您儿媳妇,是有什么隐疾吗?”

*改写自西贝《路人》,原句是“风雨正好,该去写点诗句”。这首诗蛮出名的,可能很多人都看过末句“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整首也写得挺有意思的【本文小喻引用过的诗其实都可以搜来完整看一下,算是小彩蛋吧23333
2020/11/10(火) 14:34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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